原标题:“大愚书论”东方以笔墨,西方以色彩——核心互补
在相当长的时间内,西方绘画都以宗教题材作为创作的中心,即便是后来印象派及如今后现代风格等流派的发展,也极大的承继于起初宗教画的理念及其对于构图和色彩光影的运用,而中国传统书画则是以山水为代表的笔墨精神为中心,以干湿浓淡充满变化的线条作为精神载体进行一脉相承的创作。
一揽子综合性的因素决定了中西绘画走上了不同的发展路径,并非单一原因就足以改变,本文只从中西方不同的宗教文化背景出发作为探讨,试图找出中国儒家文化与西方基督教文化大背景下,给予双方绘画艺术发展的不同影响,并且解释何以决定了中西不同的绘画承袭路径与中心本源。
自汉武帝“独尊儒术”伊始,儒家思想便成为中国正本溯源的文化大背景,其所带来的直接影响直至今日也依然巨大,首先,儒家所主导的是一个非一神教的世界,它十分重视基于自然过程而形成的人与人之间的情感联系,重视地域、血缘、关系,善恶有报的自然伦理,主张超脱自然与人之间固有的界限,在符合自然人性的基础上达到一种平和通达的的处世境界,逐渐累积出一种众人内心皆认同的社会秩序,正所谓“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便是此意。
这种理念传递至统治阶级以后,便会被接受儒家文化的士大夫阶层所自觉接纳,由于士大夫阶层本就是儒家文化的信仰代表与传播者,同时又具有极高的社会地位和政治地位,普遍会认同以自然文本作为创作主源,并借助笔墨的特性将自身精神想象与理想状态注入线条之中。
而西方基督教作为只有独一真神的存在,其背景是“无中生有”的创世,它对现实世界的构建不依赖任何物质与自然条件,完全凭借想象自我构建并自我解释。华夏神话中盘古、女蜗对于世界的塑造,皆有赖于自然条件,这就决定了华夏文化起始于自然,依附于自然,总体来说华夏文化是一种由外而内不断探索自我的过程。
而西方宗教体系则不存在任何物质和规则的约束,只有上帝一人全知、全能、全善,这就决定了它存在突破自然约束的可能性,从而带来更加宽广的视野,号召信众不断与自我的自然人性相对抗。
随之而来的不同是,西方对于独一真神的理解决定了它认为任何有关于地域、血缘、人际关系的伦理观念,都是对于信仰的亵渎,是道德与秩序的虚无之所,基督教最重要的奠基人奥古斯丁说:“宇宙中所谓的恶,只是善之亏缺而已,上帝的救赎,便是以善填满这些虚无之所,所以这些地方是要被征服的对象”。所以相较而言,西方文化背景决定了它与生俱来有很强的扩张性,是一种由内而外不断延伸的过程,与儒家所倡导的秩序具有极大的反差。
所以在基督教文化背景下所发展的艺术,一方面受制于教宗在宗教层面的文化影响,一方面受制于宗教背景下的统治者约束,一方面又受制于对外扩张下完成财富积累的商业把持,例如美第奇家族对于艺术的主导和干涉,决定了西方绘画以宗教化为中心的路径,并与中国自然山水笔墨形成强烈的反差,东方日渐走上追求通过笔墨记录自身的境界与状态,偏重于“藏”的含蓄表达,西方则是在文艺复兴之后摆脱了单一宗教画的限制藩篱,但也同时继承了其对于色彩和光影效果的成熟运用,尤其是色彩笔触的纷繁与丰富,形成了东方绘画所缺少的对外表达的张力。
所以说,东西方文化与宗教背景的不同,酝酿衍生出了不同的绘画走向与侧重,虽然人类对于艺术的向往方向存在共通之处,但表现手法的区别,还是让东西方在色彩与笔墨两条路上相得益彰。
大愚,1964年生,书画家,书画学者,近年来连续刊发《人文气息与笔墨精神》、《自由自在自然》、《穷研篆籀功省而易成》等多篇学术著作,擅长结合黄宾虹五笔七墨法与徐渭笔法绘就写意山水,代表作有《万壑奇峰》、《新富春山居图》、《秋鸿》、《山水三合》,创新星空画系列《十方空间》《创世之柱》《迷踪》等,其在宏观角度对于传统笔墨的认知与理论解释,在学术界享有盛誉。
大愚《十方空间》
大愚《创世之柱》
参考来源:1.奥古斯丁(古罗马),《论信望爱》,许一新译,三联书店,2012年,第33页。
2.施展,《枢纽》,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8年,第1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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