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国家存亡绝续已到紧要关头……全世界慢慢理解到中国不仅为自己作战,也为大家作战……为我们祷告———是的,但是同时也请诸位尽力推行抵制运动。我不必告诉各位过去三个月我国所遭遇的恐怖暴行……我走过当地之后,鞋子浸满鲜血……请协助我们制止这场战争。
这封信尚未寄达,美龄收到埃玛另一封信。埃玛答应会随时让蒋夫人了解美国对中国的民意动向。埃玛临笔之际,显然天人交战,难以下笔———她在日记中承认,花了一整个晚上写信,字斟句酌,显然对老朋友仍有几分生疏。埃玛写给美龄说:“你应该仍记得我,可以确定我对你的忠诚与深刻同情。你或许不清楚的是,多年来我对中国的兴趣不减、甚至更增……美国百分之百同情中国。”但是她不能不又补上一句:“美国人绝对尚未准备好接受大规模的抵制运动。姑且不论其对错是非,大部分人似乎觉得这将是无可避免走上战争的第一步。”埃玛告诉美龄,她已经在韦尔斯利同学中发起运动,募款赈济中国难民。埃玛的结语是:“如果还有任何事我可以为你效劳,或是你觉得我可以为中国贡献,你一定已知道可以借重我。”
美龄同意她可以全力推动之后,埃玛提升美国人关注中国局势、捐款赈济中国难民的工作,变成一份全职的工作。这时候的埃玛除了有待提出论文以取得中国研究硕士之外,已经没有太多旁骛。她并没结婚。她说,因为和八十九岁高龄的祖母相依为命,她的社交生活“十分有限”,“在她家也无事可做”。至于美龄呢,她的信函和要求无非是重申昔日交情,以及身为一国元首之妻向她可以信赖的友人求助的官样文字。美龄现在用的敬语称谓是“亲爱的埃玛”,不再是“亲爱的”或“最亲爱的达达”;她的落款署名有时是“爱你的,蒋宋美龄”或非常官方的“你真诚的蒋介石夫人”。美龄一九三八年写给埃玛的头一封信,谈到日本人屠杀中国难民,抱怨“民主国家畏惧日本”,以致停止运送到中国的补给:“美国在圣地亚哥把飞机卸下船,这是我们在战事爆发前就买、也已经付了钱的飞机……美国实质上在帮助日本击败中国。”几个月后,她改变说法,声称中国人了解美国国内形势,“它使得(美国)政府不好和日本作对。我们晓得他们怕日本,他们也害怕战争。”但是她说,中国人很难理解为什么盟国不尝试惩罚日本的“不人道行为,它的无耻已使得黑暗时期的蛮族部落都望尘莫及。他们所知道的不人道行为,统统比不上日本人今天的屠杀、抢劫和凌虐行径。”
四月底,蒋夫人写信告诉埃玛她刚从前线回来。她说:
我每一站都尽量在时间允许之下探望更多的医院,也设法安排两千名战争孤儿安置到四所天主教会。这些小孩将受到好好照顾,修女们投注给他们最大的爱……我们也尽可能安置更多难童到其他教会机构……你答应要送来的钱,将用在收容难童上面。你会同意吧?稍后我会把这些孤儿的照片寄给你,他们会晓得你和一些朋友对他们的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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