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散》中的邸红更是让人唏嘘不已,她没有美貌没有取悦男人的本领,连化妆都不会,但她却有对爱情的庄严、郑重和执着,她对李马这个并不值得她爱的浪漫文人的单恋简直认真得发傻发狂,其迂腐和庄重让别人看了都觉得心酸。这个男人对她却是毫无感觉,他根本不知道她的爱,即便知道,大概也会不以为然。但她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执着依旧,一往无前。为了这个男人,她使自己的生命走上了流放之途。可是,即使做了美容,她也无由得到李马的爱。林白在刻画爱情的这样一种状态:假如你把自己的生命都搭上也唤不起他的爱,你将会怎样呢?那么一种致命的失败和无奈!联系到林白曾经爱一个人爱得那么痛苦那么绝望那么刻骨铭心,我们就理解她对邸红的感情了,她在邸红身上寄寓着自己同样绝望高傲进退维谷的无名渴求。她对这个古怪的傻女孩怀着那么酸楚的怜惜,她温柔地爱抚和安慰她:一切为爱而犯的错误都是崇高的。这既是一种同病相怜,一种切肤的同性之谊;又是一种伤痛心灵的自舔自舐,一种自我怜悯。有时候本来在本文之外的她会禁不住直接进入本文,与邸红联结在一起称“我们”。“我们”,这是女性的认同和情谊,也是整个女性的一致立场——“她们就是我们,我们就是她们。”在《一个人的战争》和《致命的飞翔》中,她也在这个意义上称过“我们”,可见林白在同性身上的自怜寄托。当她写这些女性的时候是冷峻的,总是疲惫而带几分沧桑的叙述面目。但是,正如蒋子丹关于林白所说的:“她所倾心的人物,多半逃不过她自虐式的残酷暴露,但暴露的烟幕怎么也关不住高度自我欣赏的傲慢之气,不管这个女人如何相貌不出众,如何在情场上糊涂成一个傻瓜,或者被周围的人嘲笑也被自己鄙薄,她最终是要俯视众生,因为她非凡。”在《瓶中之水》中,林白则直接写道:“只有我才会对二帕如此珍惜,如此充满激情。”可见林白对这类人物的欣赏。但由于其自我寄托本质,与其说它是一种欣赏,不如说是一种自赏;与其说她们本身非凡,不如说林白因自恋而赋予她们非凡;与其说林白爱她们,不如说林白爱她们身上的“我”。她爱自己令人心碎的痴情,她爱自己爱情上的极度受伤,她爱自己的痛苦挫败和被毁坏,她爱自己的古怪和不合群,所以她的自怜本质上又是一种自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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