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为什么失败了?两个原因,首先,他没明白秦始皇的布局。其次,他没明白宫廷政治的玩法。
秦始皇的大布局
扶苏至死,都没明白秦始皇的布局。
在《史记·秦始皇本纪》中记载,扶苏数次劝阻秦始皇,表示“诸生皆诵法孔子”,指责秦始皇“皆重法绳之”,他担心“天下不安”。
秦始皇听长子扶苏说了这些话,当时怎么想的,没人知道,但大概率是极度失望。司马迁在仔细复盘了当时的情况后,描写秦始皇的状态时用了一个“怒”字,这个怒字是神来之笔,此时的愤怒是因失望而起:“这个傻儿子为何政治敏感性如此之低?”为了救扶苏一命,秦始皇派扶苏去上郡“监蒙恬”。
把扶苏打发去上郡,是秦始皇千秋大业布局的第一步,何解?
秦朝经过数百年变法,朝廷上下只剩下三类人:军功贵族、法家官员、执法吏员。
军功贵族靠着法家的军功爵制,一个个豁了性命冲出去,从尸山血海爬回来,才有了如今的地位,他们听见儒生治国就会起杀心,这是自然反应。儒家治国,自然降低军功贵族的地位,剥夺他们的待遇,他们肯定不答应。
再一个法家官员,朝廷上下以法家学说治国,官员们都是法家出身,身家性命都绑在这套学说上,要改儒家治国,他们必然要退位让贤,这他们也不会同意。
最后,秦国基层治理靠执法的吏员,他们 的技能就是照章办事,依法令管理,要改儒家那一套,也是砸他们饭碗。
在这个时候,扶苏数次为儒生求情,甚至标榜自己就是一个儒家学说拥趸,这会让朝廷上下人心惶惶。每个人都会计长远,当储君跟所有人为敌时,他的储君地位就不保了,与其等储君冷落自己,不如联合起来做掉储君。
这个时候,秦始皇把扶苏派去上郡,其实不是冷落他,恰恰是保护他!
为了更长远的打算。秦始皇有三个目的:
首先,让扶苏离开咸阳这个是非地,离开敌视他的环境,使他免于奸人陷害。毕竟老利益集团想害扶苏,手还没有长到可以伸到上郡军营。
此次,让他监军蒙恬,其实是送给他一支30万人的护身符,这是他日后掌握朝廷的最坚强后盾。
最后,名为监军蒙恬,实则跟蒙恬打好关系,以此为基础,在长城守军中发展出一套自己的班子,文臣可以从年轻参谋中培养,武将可以从下层军官中提拔。
长城守军——秦帝利剑
再说说长城军,赵国当年靠李牧一支偏师都足以震慑草原,而到了更强的秦国怎么还需要30万人防御?这说不通。所以秦始皇设立长城军的目的,跟本就不为匈奴,而是打散灭六国过程中形成的军事集团,将军队重新编组。长城军团以秦人为骨干,是秦国的 主力,与长城军团同时出现的,还有秦灭百越的远征军团,这个军团以原六国士兵为主力,南征百越,说白了就是让原六国士兵去送死,消灭潜在的反抗力量。
之所以派蒙恬去统辖长城部队,就是为接班人做准备。蒙恬是谁?打完灭六国战争,老将们为自保纷纷解甲归田,蒙恬一跃成为秦国军队中的中坚力量。蒙家是山东人,不是秦国贵族,所以在秦国的 靠山就是皇帝,而蒙恬自出生起,就跟着父亲东征西讨,也没有时间跟朝廷里的“老人”拉关系。可以说,从蒙骜、蒙武,一直到蒙恬,蒙门三代人就是秦国皇帝用起来最顺手的利剑。秦始皇派扶苏去上郡监军,就是把代表秦国正统的利剑交给了他,为他登基打基础。
然而,扶苏这个人,实在不适合当“缓冲垫”:他作为一个守太平的君主或许还行,但要成为一个承上启下,改变格局的帝王,他没有这个先天条件。
仁君不是仁人
扶苏是个仁人,不是个仁君,所以他注定要失败。
好皇帝都是仁君,但不是仁人,什么是仁?孔子说仁者爱人,所谓仁君,就是爱对自己有用的人,所谓仁人,不加甄别地爱所有人,包括敌人在内。
扶苏做不到爱对自己有用的人,因为他连自己都不爱。这事得从秦始皇驾崩说起。
秦始皇驾崩,不管有没有遗诏立扶苏为帝,这是历史谜案,按下不表。仅从当时的秦国力量来分析,扶苏强行继位,没有人能拦住他。南方军团杂牌军,在南越泥足深陷,无力参与北方的权力变局;关中防御空虚,要不然几年后周文打到临潼戏水的时候,章邯只能发骊山囚徒临时迎战。整个秦国只有长城军团是最强大的武装力量,只要他带兵南下,进驻咸阳,他就是秦帝。
然而,扶苏在接到赵高和李斯的伪诏后,立刻要自杀。蒙恬都看不下去了,表示秦始皇“未立太子”,让我率领30万人守边,让你来监军,这是啥意思?这就是让你当皇帝啊“此天下重任也。”现在来了个传召的使者,你就自杀,怎么知道不是骗局?“安知其非诈?”
蒙恬的意思是“复请”,什么是复请?直截了当的方法带兵杀入关中,在咸阳城门外再次“请求”看秦始皇圣旨的原件,直接登基。间接方法是派工作班子进驻咸阳,不管是收买、恐吓还是画大饼,把舆论争取过来,重新让朝廷发一道请扶苏登基的诏书。
但扶苏没有听蒙恬的建议,而是以“父赐儿死”还“复请”什么为理由,直接自尽了。蒙恬这些年已经完全倒向了扶苏,跟利益集团做了切断,现在扶苏死了,他也没有继续统兵的正统性了,与其后来受辱,不如一死了之,所以蒙恬也自杀了。
综上所述,扶苏之死,就在于没有看透秦始皇的布局,以天真的性格踏入帝国政治漩涡,最终只能落得失败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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