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又与八个奥姆真理教的信徒或曾经的信徒对话,记述事件另一方的认识和态度。在这本杂文集中,关于村上的这段经历,一共收入了3篇文章, 虽然篇幅不大,但是与耶路撒冷文学奖的致辞一样,严肃而理性。他追问的是,本应成为社会精英的这些人,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无差别杀戮行为,当他们不沿着社 会为他们规划好的上升路径前进的时候,他们竟无路可走,于是,选择了进入奥姆真理教。村上对于这一点的总结是,“日本社会中并没有能容纳对社会主体制说 ‘不’的人的副体制这个选项。只要这种副体制的缺失得不到根本解决,就存在再度发生类似犯罪的可能性。”很大程度上,村上自己就是个向主体制说不的人,在 1960年代学生运动如火如荼的时候,他选择留在自己的公寓里读书、听音乐。
很多人认为,在1995年前后,村上春树的创作发生了转向,但是,弱者立场是村上始终如一的立场,他小说中的主人公,都与主流价值观念保持着一 定的距离。同在耶路撒冷的致辞中,村上说,“我写小说的理由,归根结底只有一个,就是让个人灵魂的尊严浮上水面,沐浴阳光。为了不让我们的灵魂被体制禁锢 和贬损,所以始终投去光亮,敲响警钟,我坚信这才是故事的使命。”很可惜,那些奥姆教的信徒,大多没有读过他的小说。
作为小说家,有什么要说
小说家村上春树,几十年来的主要工作就是写小说,而在他的很多杂文中,都会提到自己对于小说的看法,这也算是村上自己创作观的零散总结。在《无 比芜杂的心绪》中,村上专门分了一类叫“写小说这件事”。对于自己的小说主题,村上做了如下概况:“世上所有的人终其一生,都在寻求某个宝贵的东西,但是 能找到的不多。即使幸运地找到了,那东西也大多受到了致命的损伤。但是,我们必须继续寻求。因为不这么做,活着的意义就不复存在。”这篇文章写于2001 年,村上意在向中国读者解释自己。
当然,更加符合村上一贯风格的说法是这篇 《要写酿造出温暖的小说》,这篇刊登在《读卖新闻》上的文章,开头就写了自己二十多岁时的窘境,住在一处四下漏风的房子里,却因为债台高筑,连一只暖炉也 买不起,所以睡觉时人和猫就紧紧搂在一起取暖。然后他说,“我常常想,要是能写篇这样的小说多好。在漆黑一片、寒风在屋外凄厉尖吼的深夜,大家分享体温一 样的小说;人与动物之间的分界线模糊不明的小说;自己的梦境与别人的梦境浑然一体的小说;这样的小说,对我而言就成了好小说的 标准。说得极端点,除此 以外的标准,对我来说或许没什么意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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