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从空中降下来了”,卖煤油的声音走街串巷响起来了。卖煤油的好比报纸头条,好比新闻联播,好比论文的关键词,总是能把最要紧的信息带进人家;卖煤油的好比报纸头条,好比新闻联播,好比论文的关键词,总是能把最虚假的信息带进人家。
卖煤油的,熟悉每条街熟悉每条巷,熟悉外面世界的沟沟坎坎,卖煤油的熟悉一切他熟悉的,除了对他自己的陌生。
果园城悬隔于果园城以外的世界,通过卖油翁,与外面的世界若即若离着。
每一座果园城,都若即若离着外面的世界。“黄昏从空中降下来了”。
十三·“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比这更远的地方”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比这更远的地方”,或许正是这个原因,“为此他深深赞叹:这个小城的天气多好!”
在不知道世界有多远的大清王朝,似乎也有这么一声“深深赞叹”。
在不知道宇宙有多远的人类世界,似乎也有这么一声“深深赞叹”。
住在小城里,他是个幸福的邮差先生:他有着小城悠闲的日光,他连着城外远方的乡人。
住在大地上,人是个幸福的邮差先生:人在大地温暖的怀抱里,人连着天空远方的星辰。
十四·“千万别再回你先前出发的那个站头”
孟安卿并非一个安于卿卿我我的人,二十岁那年他离别故土,去了远方。他去“狩猎”。
他“狩猎”成功了,他拔去自己的几根白发,并未衣锦,却还乡了。
十二年后还乡,却生生一个异乡人,他早已被遗忘成了一个传说,甚或一个笑话,一个噱头。
他不敢再问当年的表妹;当年的鸟儿,也不敢再看他。
他再次逃离了故乡,一切都已经变化,人非,物也非。
“我们生来喜欢后悔,常常觉得先前我们错过的是最好的。”但谁又能不扪心自问:这个“常常”真得不是一种错觉么?“我将告诉你:你不妨顺从你的志愿尽量往远处跑,当死来的时候,你倒下去任凭人家收拾:但记住一件,千万别再回你先前出发的那个站头。”
叶落了,不归根。
叶落了,落地就是根。
十五·“没有人肯解释这个哑谜”
曾经这里,当众,大刘姐从十二岁,当众长到了十七岁,虎头鱼早就看中了这青春的消息,是的,当众,虎头鱼吻了大刘姐。
大刘姐的母亲刘大妈不乐意,这个花苞她要留给“一个老浪子,有钱,好色,肯为她女儿补偿她先前失去的老本”。
大刘姐,起码从外人的眼里看来,接受了母亲的安排,嫁给了这么一个人,做了衙门里师爷的姨太太。接着离开果园城,接着果园城的中心也从城里转到了火车站那边。
时间没了,虎头鱼当年的少女也没了,虎头鱼的少年也没了,虎头鱼拉着洋车,每天从城里到火车站。
虎头鱼拉着一位太太,从车站拉到城里,从城里拉回车站,从现在拉到过去,从记忆拉回现实。太太给了他很多钱,太太的丈夫没了,太太的母亲没了,太太的少女时代也没了,她回来找当年的那个吻,也没了。
许多人和事,在时间的河里,就那么没了。
“没有人肯解释这个哑谜”
十六·大时代里的小男女
胡凤梧,胡凤英,两兄妹,鼻涕小张,和胡风梧同年,是胡家的小门房。三人不过是果园城的“三个小人物”。
小人物在大时代,总是会生出一连串小的是是非非,并化作一连串无足轻重的伤与悲。
胡凤梧典型性富家子弟,纨绔少年,读过几年书,重点还是吃喝嫖赌,随着世风迁移,胡凤梧高过,也低过,且又高了起来,最后因为不厚道,被结交的讲义气的朋友一枪结果了性命。大时代里沉浮随波的小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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