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小说不太可以拆解,它是一个非拆解性的事物,一个作家可以大致描述某个文本的创作发生,但是他没有能力制造一份心电图去刻画这部作品生产过程中思想部分的曲线是怎样运动,文字部分的曲线又是怎样形成。小说是一股神秘的力量,有时甚至是被一种语速、文字本身带来的节奏、某一种色彩,更多的时候,是被一个人物的命运走向、被某一句对白拖着走的, 不是被思想拖着走的。小说在写作的过程中,思想其实是潜藏在背后的,我把这种状态形容为,思想在注视着我的创作,我是被思想注视的。很多作家会认为每一个文字都在演绎他的思想,那个所谓的思想往往不可靠,所以我完全没有能力去剖析我自己的小说,理性的部分,技术的部分,思想的部分,但我必然是为这所有的事物所笼罩,我是被笼罩者,我不是一个统治者,我无法清楚地把它条理化地总结出来,这是我本能上会拒绝的问题。
问:对于你来说,富于古典意趣的叙事方式是不是更易于表达人性?
答:那几年我对先锋文学的迷恋,令我的写作姿态发生了奇特的革命。别人是向前进,而我是向后退,有很多文本上的考虑和我自己写作具体目标上的设置。还有就是,我在那个时代写作,突然听到了所谓的古典的召唤,我们中国文字的白描,让我觉得传统小说中有线条,文字和线条对我第一次产生了美感,我要用某一个文本向这种美感致意。所以拿《妻妾成群》和《红粉》与我之前的作品相比,你就会发现我是一个学习者,我在学习我们的古典文学,当然不太可能去模仿话本小说,也不可能去塑造一个20世纪的林黛玉的故事类型,但因为我在向它致敬,所以自己的小说发生了一个奇妙的退缩式的革命。
有人会问你怎么老写三四十年代、明清时期或更早之前的古代,为什么对那个时代有兴趣。我其实不是对那个时代有兴趣,我小说中所关注的目标永远只有“人” ,所有的小说的资源是人的问题、人的内心、人性内容。我相信无论时代如何更替,所谓时间标签为一部小说所穿上的时代外衣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小说所描述的人、人性的内容。我们今天的人性可能在重复着一百年前甚至五百年前的人性。我不喜欢用黑洞这样神秘的词,但人性真的是一个黑洞,它有无穷尽的可描述的东西,所以这么多年来无数的作家仍然在写,但是无法写完,对它的探索也是无数作家存在的意义。
问: 《蛇为什么会飞》似乎是你 一部触及现实的长篇,是不是比起现实,你更容易从历史中汲取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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