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绝不排斥别人用一片绿叶去映照森林,但也希望别人不要排斥我钻进森林里面去认识森林。一个作家,为什么不可以审视、审判我们亲历的这一段丰富而复杂的历史?对与错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表达出一个作家对这个国家和民族、人心的认识。
神实主义不排斥现实主义
南方周末:为什么你要提出神实主义,你觉得现实主义不够吗?
阎连科:其实今天面对现实,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把握方法。而我,有些不太识相,经常会让很多人不愉快。我就认为今天的中国现实,不是能用现实主义来表达的,在很多人那里,现实主义被认为是无边的现实主义,它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现实主义。我们不能把现实主义扩大到无边无际的高楼、大山和大海,现实主义是有它发展和相对稳定的模式的,是有它的写作方法的。你无边,那就不是现实主义了。不要以为马尔克斯玩笑说“我的才是现实主义”,难道感觉不到马尔克斯对传统现实主义的否定吗?对我来说,至少所谓的“神实主义”,给我一个重新认识生活、认识文学的出口。
比如小说中写一个特别有权力的人,他一高兴一棵草就会开花;比如说一个村长变成镇长的时候,他有欲望一个姑娘的扣子会自动脱落,铁树会悄然花开,那些死在桌上的文竹,会可以重新活来……这些在现实生活中是不可能的,但你又会觉得它真实,这是跟现实主义完全不同的两个成分。对我来说,最终是“神实主义”解决了这个“真实”问题。这不光是一个小说方法论的问题,还是一个作家世界观的问题。
比如《年月日》,最后写到那个老人躺下来,让自己的身体作为肥料,来让玉米种子饱满和成熟。从生活现实来说,这是不真实、不合逻辑的,但它符合所谓小说的精神逻辑。这是小说精神的合理性,是一种“内真实”。就像是神话、传说、寓言等等。《日光流年》中那个村子所有人都活不过40岁,生活当中活不到40岁的人非常多,但某一个地方人人都活不过40岁,没有物理、生理上的疾病,这是假的,但却也是可信的。这儿人们相信的就是“内真实”。我在以前的小说中有很多类似的描写,但都是零碎地出现,到了《炸裂志》中,它集中地体现出来了,成了一种写作的坚定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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