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里的女书记找他们谈话:“你们要么在团里老老实实干,要么退团,把乐器交回来。这乐器都是国家的。”有关部门找到乐队队长、北京歌舞团的琵琶演奏员文博:“你们搞这种音乐,要干什么?”
那是一个离开“单位”很难谋生的年代。乐队解散几年前,《中国青年》杂志掀起的大讨论“人生的路,为什么越走越窄”被叫停,编辑部被迫写检查,收到的六万多封青年来信被集中销毁。
“七合板”的七名成员全部来自北京歌舞团,离开四五十块的月工资便无法生存。他们只能回去,继续“百鸟朝凤”、“丹凤朝阳”。
崔健是一个对生活充满热忱的青年。“七合板”另一个成员杨乐强是崔健的多年好友,熟到对他和女朋友打架的细节都一清二楚。今天他还记得,工作初期,崔健在一个清晨敲开他的房门,满脸兴奋地给他看一条满是兜和拉链的牛仔裤,刚买的。“怎么样?操,哥们儿现在更热爱生活了!”
当时的北京地下音乐圈,崔健虽然很被看好,但远不是一枝独秀。有潜质的人很多,有后来同在“让世界充满爱——百名歌星演唱会”出场的孙国庆、王迪、丁武,有中国第一个获得国际流行音乐大奖的常宽,有英语娴熟又能及时获取西方摇滚资料的曹平、曹军兄弟,还有出自音乐世家的年轻人高旗、何勇……即使是在“七合板”内部,崔健也只是三个主唱之一,而且年龄最小。磁带的封面是七个人叠成四层人梯状的合影,身高一米七三的他在最右下方。
回到家,崔健要面对一个更加逼仄的空间。那是位于北京雍和宫附近的一栋筒子楼,他父亲单位空军军乐团分的一套老式两居室,没有客厅。崔健和一张桌子、一堆吉他、小号、乐谱、磁带,还有弟弟崔东一起挤在小屋,吃饭都要去父母卧室。
“那时候崔健真是一无所有。”认识崔健时,曹平不过是一个懂英文的导游,戴着墨镜参加各种音乐比赛,上台弹唱甲壳虫乐队的歌,还没有后来“中国摇滚传教士”的称谓。他说自己当时“特别不懂事”,崔健父母留他在家吃饭,他从来都一屁股坐下。
中国第一代摇滚青年,几乎个个有被父母责骂的经历。“工作要丢了,你能干什么?这摇滚乐是美国的……那是美国!”
崔健的父母已经算宽容的了,从来没有给过曹平脸色看。但终于有一天,崔健阴着脸说:“今天我们俩不在家吃了,出去吃。”
两人站在河堤上,崔健开口了:“曹平,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这两句话,后来成了他第一首摇滚作品《不是我不明白》的歌词。
这是崔健在当时中国地下音乐圈内 的特性:他做原创。1985年开始不到两年时间,他已经写出了13首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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